晴空鹤起,舞圣出关
署名:二手量子玫瑰
二十年后,面对落凤山,贝拉回想起离家拜师的遥远夜晚。
“此女当随鼓点起,领衔破阵第一人。”某位方士观星七日,为她提笔写下判词。身后的父母一阵叹息,中年得女,本盼她嫁人度日。却未曾想过……她昂首看着远方的星辰,眼里浮起一阵波澜。
落凤山奇崛险恶,仿佛造物主大斧直直劈下,从此地分东西。“喝!”她运口气,向落凤山腾去。一抹红衣随之淹没在无边玄黑中,像粒火苗掉进千尺枯井。
“拜我师,需入关。有两条路:学成真功,攀落凤山出关;或关内做一辈子杂役。”舞圣公孙氏冷眼看着贝拉“舞场如沙场,这秦王破阵乐,可不是谁都能学会”。“弟子贝拉谨记。”她朝公孙氏深深一拜。
一点、一腾、一舞;她轻盈地踩过一块又一块突起的岩石,“落凤山起三千丈,白猿长啼鸟难回。”不知跃过多少丈,她身边岚气渐起,山风越刮越急,落凤台要到了。
入关后,采松涛之刚骨,习竹林之坚韧,观瀑布之流形……关内处处留下她练舞的身影。潮起潮落、春秋更替,她身影越来越挺拔,公孙氏看她的眼神也柔和起来。直到那天,公孙氏带她到落凤山山脚,传她攀爬落凤台的心决:“是时候了,贝拉。”
落凤台是落凤山最奇险的一段:八十丈岩壁无一落脚处,一段段犬牙交错的岩缝是唯一的着力点。据说她曾攀过这里,可那段记忆只剩下一片黑雾,渗了抹鲜红:那抹鲜红是山间某块如刀的顽石,重重刮开她腰锥后溅出了什么……
一碗碗汤药灌进嘴角;一枚枚银针穿进体内,再穿出去;腰椎痛如万蚁啃啮,她却连掉泪的力气也没有……八十一天后,她重新睁开眼皮,看到师傅红着眼圈,在床边捏紧她的手。
她咬破嘴唇,强行将自己从回忆里拽了出来,“左、右、提、点……”她默念起传过的心决,顺着岩缝借力腾挪。心决是无数粉身碎骨的先驱们拿命砌成的登神长阶,而长阶的尽头,叫凤抬头。
“你过不去了,停手!贝拉。”公孙氏看着一身伤痕与泥土的她,和她手里紧握的两根竹棒。“以腰椎之力起,一跃三丈,方过凤抬头。可如今你腰椎与老朽何异?回去吧贝拉。”她笑了笑,咳出口鲜血“师傅,你告诉过我入门后有两条路,可其实,还有一条。”她咬紧牙,一字字吐了出来“以肉身,祭舞魂!”
她看到凤抬头了,那是面高三丈,如镜光滑的峭壁,下方的裂隙是它唯一的出口。她长吸口气,朝裂隙扑了过去!
自逐十年,受伤三千,废竹棒三万。撑起这个疯子般的计划。
“起!”她将竹棒狠狠捅进裂缝,跳起,踩住。
“上!”竹棒咔嚓一声断裂,她如炮弹般冲了过去!
关门大开,一片坦途。
今日万里无云,几只仙鹤从林间腾空而起,她策马向长安方向疾驰而去。
“贝拉,什么时候成舞圣第一啊?”
“就在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