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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图Project 解锁后的文本

1 天枢

一曲舞毕,女孩稳稳地把自己定格在最后一拍,

台上的聚光灯再次亮起,娇小的身躯却能看到那无比坚毅的眼神,以及那换做谁看了都会禁不住夸口称赞的动作。

短暂的沉默后,是海潮般的掌声,还有近乎是全体起立的盛况。

而这一切都与她无关。

舞台上的她就应该是冷静的,优雅的,不为所动的。天鹅不会因为些许的夸赞就引吭高歌,更不会因为阿谀奉承而冲昏头脑,她只需要按着自己的节奏舞动,便可飞向那自由自在的星空。

鞠躬致谢后,帷幕缓缓落下。

外界的声音和画面也逐渐变得模糊起来,虚虚实实的,听不真切却也看不清楚。

在后台,那些观赏过演出的外宾早已恭候多时,还没来的及换下演出服,她就得去应付这第二轮的“表演”。这些发色各异、语言不通的来宾喜形于色,溢于言表,他们不敢相信那支舞蹈是这个年龄段的孩子能诠释的,更不敢相信她现在就站在自己的眼前。

她熟练的摆出一副职业化的微笑,一边应和着那些听不懂的外语。

一句“Thank You”就能让在场的男士郑重向她鞠躬。

一句“Love You”也会收获一位女士的热情贴面礼。

如果要是文艺复兴时期的画家们在场,这个场面在他们的笔下也指不定会成为流芳百世的名作。

盛情难却之下,她不得已只好在这临时的“舞台”中,再来一场临时性的表演。

一直陪在身旁的老师用一口流利的外语充当了报幕员,虽然她并没有听懂里面的绝大部分词语,甚至连语气都分不出来。

但关键词已被她第一时间捕捉到,这就足够了。

“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

有别于各个流派强调的唱法和技巧,女孩的声音有一种天然的韵味,就和这首民谣中的茉莉花一样,清香典雅,自有一席地位。而没来得及更换的舞服,却在民族舞的动作下,有了一种别样的美。

这是跨越了岁月的交流,无关你我。

曲终人散,无形的帷幕再次落下,世界再一次回归寂静。

而舞台下众人和幕布后的她都清楚,这一切只不过是刚刚开始。

2 天璇

她望着台上几乎同龄的少女,表情却和身旁的一众老学究一样古井无波。

今年的评级赛如期而至,赛制的改革也自然顺延到了评委身上,为了保证所谓的“新鲜血液”,她作为枝江小有名气的业界翘楚之一,正是最合适的候选人,所以几乎是毫无悬念的坐上了这个位子。

哪怕在前几天,她还是和这些姑娘一样,不遗余力的在练习室里挥洒着汗水,只为了舞台上的惊鸿一瞥和那梦想中的未来。

就像台下的她一样,刚成年的岁数却经历了不下数十场国家级的汇报演出,别说在枝江城,就算是放眼全国,这也足以睥睨群雄。更何况还有数不清的商单和采访,他们的要求无非就是说几句话,或者摆一个动作录一段视频,简单的一套流程下来,得到的薪酬却高得吓人。

坐在她身旁的各位评委也许资历比她老,学识比她渊博,但谁都知道,这位姑娘就像一颗璀璨的明星,前程不可估量。

但是今天的会场气氛随着一位少女的登场而变得有些诡异了起来。

评委们仍是一言不发地观赏完全程,但在评分时,内部却出现了不一致的声音……

以专业的水平去判断,台上的人跳的不算坏,可以说是中上水平。至少节奏和音感都保持的很不错,非要说的话就是要在日后的训练中多侧重动作的力度性和控制力。

按理说这个水平拿一个晋级资格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如果假以时日再努力提升一下,也是未来可期的一名角色。

但很明显,有一些外部的因素干扰了在场几乎所有人的判断。

舞台上的少女来头不小,就算制式的舞服和妆容也不能遮盖显赫的家世,而各位评委手中的名单上也能轻松确认身份。

那可是枝江本地有名财阀家中的千金,她的父亲作为商业大亨,更是各种报刊和新闻的常客。

“这姑娘本身跳的也不差……”“这次是闭门评审,没有观众……”“孩子嘛,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很不容易了……”

这样的思想很快就在内部蔓延开来,他们打破了规矩,交头接耳的互相讨论着。少数几位坚持己见的评委也在这近乎无形的压迫前改变了决定。

窗外的天色也在逐渐变换,夕阳的余晖已经消逝,浓重的夜幕重新占领了整片天空。

但她可没心情参与到这些无聊的讨论中,更何况她知道舞台上这人是谁,更清楚背后代表着什么。

讨论的声音渐渐平息,计票员把带着各位分数的数据送到总评委手中。

那是一位已经满头银发的老人,但一身西装的他仍能看出一股干练的感觉。

总评委敷衍的看着本轮的投票结果,直到最后一张。

投票被叫停,演员也被请回了后台,相对应的,成绩宣读环节也自然而然被延迟了。

总评委整了整西装,一言不发地缓缓起身走向室外,而在那银框眼镜后所折射出的锐利目光却和她的视线撞了个满怀。

这是一份无言的邀请,看得出来,这“自作主张”的选票确实是给这位总评委营造了一些“意料之外”的麻烦。

好在,全场评委的注意力并不是那么集中,没有了总评委的管制,大家又恢复到了交头接耳的环境。当然,其中聊得最多的莫过于那位千金大小姐来比赛的问题。

她趁着机会,借着去洗手间的理由,顺着老者离开的方向跟了过去。

没走几步就是剧院大门,透过玻璃,能隐约看见一个人影伫立在此。她来不及多想,三步并作两步的直接推开,随即站定在这位总评委身旁。

“年轻人,你要想好,开弓没有回头箭。”

老人情绪并没有任何的波动,而只是头也不回的望着华灯初上的枝江,像是梦呓一般随口说着。

“……我一向射的很准。”

她自己都不知道哪来的底气,但这句话就这么说出了口,哪怕火药味十足。

没有预料中的尴尬,老人转过头来,饶有兴致的打量着这位女孩,脸上的表情更多的是一种欣慰。

“那以后就拿出点真本事吧。”

他像一位长辈一样,亲切的拍了拍她的肩,随即便大踏步的向剧院走去。

她没有跟上对方的步伐,而是默不作声站在原地看着这座熟悉又陌生的剧院。

与此同时,剧院内隐约传来主持人宣读获奖名单的声音,就算有些地方听起来过于模糊,但她还是努力捕捉着自己想要的结果。

还不错,不能说是绝对公平,至少也算得上不偏不倚。

缓缓走下长阶,少女习惯性的昂起头,打量着再熟悉不过的天穹。

夜色渐浓,但她并不觉得无趣。

因为群星的存在,这副画上绝不止一种色调。

3 天玑

梳着高马尾的少女穿着一身休闲的常服,穿过商业圈和那嘈杂的人群,随后轻车熟路的钻进了老城区的一个小巷。这速度快的令人咋舌,任何试图跟踪的人在片刻间就会被这交错复杂的胡同甩得晕头转向。

在即将抵达目的地的时候,她还不忘回头瞥一眼身后有没有什么“不速之客”。

在确认无误后,像是对暗号一般,她有节奏的叩响了一户人家的房门。

短暂的等待后,是一位老人家缓缓地开了门,她也不再迟疑,侧身进屋,反手就又把门给带上,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干脆利落。

没有过多的寒暄,她打量着屋内的两大蛇皮袋的包裹,秀眉微蹙。

“王叔,我要了三包。”

那个名叫王叔的老人忙不迭地答应着,示意自己还在给最后一袋打包,顺带指了指屋内唯一的椅子,意思是让她稍坐一会,很快就好。

她也不客气,一屁股就坐在了椅子上。毕竟这么久了,也算是这里的老客户了,虽然一开始还是挺拘束的,但现在完全不讲究这些了。

就算坐在椅子上,她也完全没闲着,掏出手机低着头在摆弄着什么。

没过多久,三大包鼓鼓囊囊的货物已经准备完毕。她匆匆起身,二人无言的把货物分三次抬到门口,随即她就从口袋里掏出一沓早已准备好的钞票递给对方,看面额都能猜出不是一笔小数目。而远处传来的引擎轰鸣声也提醒她该出发了,随着最后一袋货物装好,再一次响起轰鸣声伴着尘土载她奔赴到那个久违的地点……

在一路颠簸后,终于来到了目的地。

本来出城的道路就不算平坦,更何况坐的是一辆皮卡。

像她这个年龄能实现经济自由的人本就不多,更何况这些钱还都是她自己实打实挣来的。

就算那一大笔巨款最后基本都是交给了父母保管,但剩下的积蓄也足够令她好好挥霍一阵子,至少出行叫一个奔驰宝马伺候着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但是问题在于,上述的车型虽然舒适,但也仅限于把她带走,那三大包沉甸甸的东西是无论如何也塞不进后备箱的。她也不是没尝试过专门雇一辆车来运货,但出于能省就省的原则,最后只能作罢。

司机帮着把货物卸下也就离开了,正午的太阳就像舞台的聚光灯一样直直地打在她的身上。她熟练的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插进锁孔,很顺利的打开了面前这个小木屋的门。

屋内还算干净整洁,只不过地上还是不可避免的有一些毛发,整个屋内也散发着一股气味。

那是草木灰的味道,这种东西只有农家才有,对于清洁卫生来说,不失为一种经济实惠又见效的方法。

她默默地一个人把袋子挪进屋,用桌上的小剪刀划了一个口子,抓了一大把颗粒状的东西随手放进了盘里。大珠小珠落玉盘的声音很快就得到了回应,一道橘色的闪电钻了过来,它早就在暗处观察着来者的身份,直到听见这熟悉的响动后,这才跑了出来。

“你个懒猪……慢点吃,没人跟你抢……”她轻抚着这只橘猫的背部,眼里满满的全是宠溺。

趁着这功夫,她又环顾了一圈四周,很明显,其余的猫都钻出去了,指不定什么时候回来。

橘猫很快就结束了战斗,习惯性蹭在她的怀里,放肆地打了个哈欠。而她也像是被传染了一般,倦意涌上脑海,随便找了个墙角,拖了个还算干净的垫子,就这么倚在那里,打起了盹。

一人一猫,就这样度过了一个慵懒而放松的下午。

要不是隔壁的阿婆前来喂猫,她还指不定睡到什么时候。

阿婆对她的突然袭击自然是又喜又气,嘴上一边数落着她随便找个地就睡的毛病,一边用胶带给她清理着衣服上的猫毛,最后在临走时,又塞给她一大包的枇杷,她犟不过,只好乖乖收下。

当然,她在这种事上从来不是个听话的孩子。

那垫子下面早就藏好了一叠钞票。

走到村口,一路上思来想去她还是决定找上午的那位司机,哪怕明知道这又是一种“折磨”。

毕竟对于她来说,在这个方面,还是要能省则省的。

4 天权

如果现在有外人在场,大概率会被眼前的这一幕惊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只见少女的腿直直地笔在墙上,整个人形成了“一”字,这姿势要是换做普通人,先别说能不能做到,光是那种胯部近乎撕裂般地疼痛就会让人近乎昏厥过去。

而更令同行的人惊讶的还在后面,她就这么保持着这个姿势,足足已有半个多小时。

少女的脸上不见丝毫的痛苦,反而看着手里的那本书,一头雾水。

没错,这正是一天中难得的学习时间。

她可以换上一身芭蕾舞服随着《天鹅湖》或者《胡桃夹子》翩翩起舞,也可以穿着吊带和热裤在街头来一段即兴舞蹈。舞台上的《茉莉花》芬芳扑鼻,余音绕梁,而随兴哼唱的流行歌曲也能完美的卡上节拍……

然而现在的她看着手里的文言文,欲哭无泪。

用流行的一句话来形容就是:每个字都认识,连起来却是丝毫不通。

少女不止一次愤愤地把这本书扔在一边,赌咒发誓自己再也不去看它,随后便把自己下压的力度又加了一个档次,仿佛要把那些所有的不快统统压进地底。

然而在冷静下来后,那本书总会回到主人的手中,虽然不确定下一次的爆发会在什么时候……

人们的偏见总是与生俱来的,有好有坏。

很不幸,她属于前者。

在众人眼中,她就是一位在舞蹈和声乐领域天赋异禀的少女,前途不可估量。

而老师们也许会赞同后一项,但在听到“天赋异禀”这四个字后,他们大概率的会沉思几秒,然后郑重地摇摇头。

并不是说她一点天分也没有,完美的形体,天籁般的嗓音,这两项完全可以说是老天爷赏饭吃,换做常人,大可以找个相关的活计小赚一把。

但这个圈子内,这几样属于见怪不怪的东西,换句话说,以上的指标只能算作入场券。

而天才至少要做到“名留史册”这一点,那才能被大家真正承认。

无论是训练的强度还是力度都远超常人的她,得到的回报自然是比他人丰厚的。也许世界上有万千种不公,但至少在“天道酬勤”这方面,一直都没有谁不劳而获过。

但她自从吃完午饭后就一直在重复着同样的动作,对着镜子的神态之严肃,透露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场。

事实也正是如此,练习时候的她容不得任何打扰,也不会听从任何建议。

因为在这种状态下,她的朋友只有镜子和节奏,也只有这两点才是唯一衡量的标准,谁也不可撼动。

这是一支几天后巡演的舞曲,而作为团内综合实力最强的她再一次拿到了领舞的位置,毕竟压倒性的优势在那里摆着,更何况大家都是打心眼里佩服这位少女的“狠”劲。

她反复练习的环节正是整场表演最惊艳的一处,换做谁来都得承认难度极高。但因为团内有她这张王牌,所以也是给了大家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底气。

少女甩了甩脑袋,把那些不相干的私心杂念通通抛至脑后,顺手把高马尾打散,盘成了簪形。

心中默念着节拍,天鹅再度翩翩起舞……

随后几日,舞蹈室的灯火就没在零点前熄灭过,她就像是着了魔一般,中午走进去,深夜走出来,全程一言不发,空旷的舞房内只回荡着乐曲的旋律和舞鞋摩擦地板的声响。

巡演的日期如约而至,而在台上的她镇定翩跹,千变万化。

最终的结果也自然是预料之中的胜利。

天鹅们也放下了优雅和矜持,在后台毫不掩饰的爆发出欢快的笑声。

但作为功臣的她笑的很含蓄,像是有什么心事。

因为有件比练舞还麻烦几十倍的事在等着她去处理。

那本书中的文言文可还没背下来,而明天就是考试日。

“看来今晚也会是一个不眠之夜。”

5 玉衡

人世间最美好的事情有很多,大到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小到一杯奶茶,一件新衣……以上的情形用一句土得不能再土的话来说,就是让梦想照进现实,让现实充满梦想。

然而她做了一个噩梦。

比梦境本身更恐怖的是,它已经变成了现实。

折翼的天鹅就静静地躺在病床上,双眼无神地望着天花板,仿佛那上面有着她想要的答案。视线转到床头,那里摆放着不可计数的鲜花,但品种近乎千篇一律。看得出来,无非就是对方冲进花店匆忙说明情况后,用着那蹩脚的花语配出来的滑稽东西,毫无诚意可言。

现在回想一下那些商人的嘴脸,真的是丑陋至极。

他们对这个消息的反应可以说是又惊又喜,惊的是这件事所带来的严重后果,喜的是他们随即意识到,这个姑娘现在少了一份敢于和他们叫板的能力,而那高额的代言费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省掉一些。

但她并不在乎,哪怕现在这群人气急败坏的要解除合约也会欣然同意。

少女每个月最大的开销莫过于猫粮和“酬金”。而在衣食住行方面的花销少的令人咋舌,要不是亲眼所见,没人会相信在这种近乎恐怖般地吸金能力背后有人会过这样的生活。

吃的食物有严格规定,奶茶之类统统无缘。整天的生活也基本是学校舞房回家,三点一线。大部分时间是蹬自行车,天太热了就坐个公交。穿的也仅是常服校服和舞服……

可现在一切都被这个叫做“现实”的混蛋无情撕碎。

医生开具的报告里专业术语太多,一张张黑色的X光片她也不可能看懂,但她至少还心怀着一丝丝地希望,毕竟之前也见过那些因为伤病而被迫退役后又重返舞台的人,她有天赋,更何况还年轻,也还是有机会的。

直到舞团的老师给她发了条短信。

那是一份招生简介,一所著名的师范院校将在九月份再度招生,她的各项指标完全符合入学的条件。

少女默默的删除了这条消息,连同着自己不切实际的希望一起。

就算在他人眼中,她依旧有着大好的前程,比如舞蹈老师、声乐老师之类。虽然她年纪轻轻,但作为同龄人中的翘楚,经验的丰富性甚至远胜于一些初出茅庐的教师,假以时日,在教师队伍中,她的名气又会一发不可收拾。

可没人考虑过她的想法。

在这方面,众人在无形之中和那些商人站在了一条船上。

在她看来,折翼的天鹅就不能算是天鹅,哪怕众人依旧趋之若鹜,也只是徒有其表的空壳,毫无优雅可言。

她就应该离开这片湖面,走得越远越好。

想到这里,她赌气地打开求职网站,随意地找了几份还算对口的工作,草草地填了简历。

就算天鹅已经折翼,但那份高傲永不会磨灭。

忙完这些,疼痛的折磨让她本就不清醒的脑海变得愈发混沌,再加上刚才这些随机性的思考,更是加大了工作量,昏昏沉沉的状态又借机回到了身上。

正当倦意逐渐战胜痛感的时候,放在一旁的手机却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

她半闭着眼摸索到手机,顺手划开,等待着对方虚情假意的安慰。

但电话那头的声音很清澈,一听就是声乐界的行家里手。

对方并没有谈论半点病情的事,但并不是对此事一无所知。

反而在刚入院时,因为事发突然,她的父母还在赶来的路上,正是电话那头的人跑上跑下给办完了所有手续,还细心的挑了一间向阳的单人病房。

然而对方随后抛出的话题,就像起搏器一样,让她的心脏像是过载了一般,疯狂跳动。

“话说,我们这有个企划,有考虑吗?”

对方的声音依旧悦耳动听,但实则手已经微微颤抖。

天鹅不应止步于此,更不应落入凡尘。

片刻的恍惚后,少女翕动的樱唇说出了二人都期盼已久的答复。

“……谢谢。”

6 武曲

少女随着人潮走出了电梯间,形色匆匆的人们很快四散在这个楼层的各个房间,而缓缓踱步的她却成了最突兀的存在。

就算以后也会和他们一样神色匆匆、披星戴月,那也是今天面试成功之后才会有的事了。

按着她在大厅拍的平面图,几乎是没费力就走到了面试地点。在短暂的迟疑后,深吸了一口气的她终于鼓起勇气,抬手礼节性的敲了三下门,随即静待着屋内的回应。

“进来。”屋内的女声优雅而平和,哪怕就算是短短二字,也不难让人想象到说这句话的人所透露出的一种知性美。

推开门,屋内的四人都将目光投了过来,有人好奇,有人喜悦,更有人双眼微眯,像是看到了什么无价之宝。

她顾不上这些,快步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一言不发。

众人对面的那位金发少女想必就是今天的考官,一身职业装毫不掩饰显露出近乎完美的身材,一双淡金色的高跟鞋在灯光下显得更加耀眼,而银框眼镜后面那双杏眼更是毫不遮掩的透露着对面前四人的兴趣……

“嗯……人齐了吧,那就开始咯。”

考官的声音还是那么知性,仿佛有着一种让人欲罢不能的魔力,总想着能再听一句。

“哦,对了,你们要努力,第一名可是有额外的奖励~”

言毕,一身西装的考官打了个响指,屋内突然就响起了伴奏。

环绕式的音响和绝妙的空间打造出了近乎等同于录音棚般的效果,一阵阵的音浪下,最先反应过来的自然是那位短发少女,跟着节奏驾轻就熟的唱了起来,其他的三位也或多或少的找回了状态,开始自己的表演……

一曲结束,考官脸上的笑容更盛,金发少女微微颔首,手里的那支笔却在纸上刷刷的写着什么,想必是在记录本轮考核的优胜者。

随即的考核就很稀松平常,无非就是挨个人唱跳,然后回答一些专业方面的问题。

时间过得很快,四人都完成了对应的考核。

金发少女清了清嗓子,随手撩了一下额前的秀发,开始宣读结果。

毫无疑问,她作为第一名,成功入选。而身旁的短发少女也取得了第二名的好成绩。在一瞬间,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右手被身旁的人紧紧握住,力道之大差点疼的叫出声。她一脸嗔怒的看着始作俑者,但对方脸上的坏笑有增无减,更是肆无忌惮的加大了力度……

而其他两位的手也默默的攥在了一起,她们知道接下来意味着什么。

身为考官的金发少女欣赏着面前这戏剧性的一幕,脸上的笑容更盛,随即缓缓地道出了下一句话。

“现在是颁发奖品时间~”

身为第一名的她现在握着一支笔和白纸,心乱如麻。

要是早知道所谓的“奖品”是这样,她打死也不会把自己的那些履历全都写出来,更不会在刚才的舞蹈考核中用尽全力。

在来之前她就已经被告知,这是一个三人团。

而那位考官笑得如此开心正是因为把最后地选择权作为奖励交给了她。

“您之前不也当过评委吗?

其实她大可以出于避嫌的借口把身旁的那位给“刷”掉,但那位考官明确的表示,她无权干涉既定的事实,现在这份第一的荣耀像枷锁一样牢牢地扣在身上。

对面二位的眼神已经从最初的紧张演变到悲伤,直至变得空洞。

仅仅是看了一眼,就再也没有勇气去直视任何人,她只能死死地盯着地板,试图找个缝隙逃离这该死的房间。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但在这个房间内,一切都好似被摁下了暂停键,大家都各怀心事,心照不宣。

突然,她的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哪怕在她看来无比疯狂。

但这就是破局的关键,哪怕付出的代价会后悔终生。

“没有人可以决定他人的命运。”

这就是她为此纠结的原因,每个人都应该受到尊重,而资历并不是她倨傲的资本,更不是对人指手画脚的理由。

还记得那本晦涩难懂的文言文书上有这么一句话,“道不同,不相为谋”。

事已至此,那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我退出。”

她把纸笔缓缓地放回了原处,无视众人讶异的目光,阔步走出房间。

然而门前突然钻出一道粉红色的闪电,定睛一看,正是刚才二人组的其中一位。

“……恭喜。”她盯着面前矮了将近大半个头的姑娘,艰难的从嘴里吐出这两个字。

她真的没力气多说什么,生怕自己下一秒当场哭出来。

然而面前的人丝毫没有让步的打算,反而死死的揪住她的衣角,小脸通红,嘴里还含混不清的嘟囔着什么,让人听不真切。

换做之前,她会耐心的蹲下来,安抚着对方的情绪。

可现在,她只觉得烦躁。

顺势一个侧身,对方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下打了个措手不及,眼见自己想留的人要拉开门离开,栗色头发的少女情绪彻底爆发。

“队长!我错了!都是……都是乃琳想的……你别走……你别走啊!”

这下可好,屋内的气氛顿时乱成一团。除了她之外的其他三人集体围到了哭成泪人的少女身边,擦眼泪的,讲笑话的,梳头发的……

倒不是她冷血无情,而是刚才那句话的信息量太大了,换做谁也反应不过来。

“那么,这就算通过了?”

在风平浪静之后,她面对着刚才的四人,直直地抛出了这个问题。

面面相觑地她们满怀歉意地连连点头。

其实她们大可以为自己的演技自豪一把,当然包括最后的那场大哭,虽然只有当事人知道自己是不是动了真感情。

不过事到如今,如果说这算是份见面礼的话,也算是别出心裁了。

少女也顾不上腰部隐隐传来的阵痛,做出了一个标准的芭蕾行礼。

“我叫贝拉,请多指教。”

7 摇光

“停。”

领舞的人打了个手势,伴奏戛然而止,而屋内原本随着音乐律动的气氛一下子也降至冰点。

很明显,又有人做错了动作,或者是没卡上拍,总而言之,肯定是哪里出了岔子。

四人的大脑飞速回忆着自己刚才的动作,一遍,两遍,三遍……明明想不出自己错在哪里却又不敢放松,因为在之前,这种“自我感觉良好”的情况已经出现过无数次。往往是心里窃喜逃过一劫时,作为领舞的队长却阴沉着脸看向自己的方向。

那已经不能用“可怕”来形容了,更不如说是“恐怖”。

“乃琳,出列。”

就像现在一样,一头淡金色长发的少女被单独“拎”了出来,高挑的身材却并不能很好的驾驭这轻俏的舞步,看得贝拉眉头紧皱,面色更是暗了几分。

其他三人看着这一幕,噤若寒蝉,像是石化了一般,除了眨眼和呼吸外,不敢有任何小动作。

要是换做最初,她们三位早就已经凑在一起聊着今天中午该吃什么,哪一款游戏好玩,或者是哪种宠物最可爱这种话题。毕竟她们理所当然地认为,队长的精力已经倾注到乃琳的身上,以贝拉的专注度来说,她是不会注意到其他三人怎么样的。

可惜这句话只说对了一半。

她确实专心致志,但没打算在嬉笑打闹声中进入状态。

当时最先注意到的是珈乐,她站的位置正好是朝向贝拉的方向。

其他二位还沉浸在幻想中,有说有笑的讨论着今天中午吃什么,丝毫没有顾及到身边人已经一言不发的诡异状况。

随后的情况可想而知,本已经过关的她们又被一个个单独拎出来,在这位严格的“教官”面前跳了一遍又一遍。直到最后,就连艺术素养和身体素质都不差的珈乐甚至都是踉跄着出来的,更不用提其他三位的状态了。

那天是她们第一次见识到A-Soul队长这个称号的实力,但绝不是最后一次。

好在今天的她们都算是勉强过关,最后集体走了一遍团舞,就连一向苛刻的贝拉也微微颔首,这也算是一种认可,更是一个信号。

意味着她们今天终于能准点离开舞房了。

然而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身为队长的她甩下了这么一句话,一下子就把这不切实际的侥幸打的粉碎。

“回去收拾一下团服,今晚七点半,舞房集合。”

晚七点半,舞房。

当她们四人习以为常的推开门时,却被眼前的这一幕惊得差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位仅在照片和新闻上见过的总经理就这么席地而坐在贝拉旁边,一脸微笑的和她们打着招呼。

“听说你们练了一支新舞?”

没有时间去平复心态,现在的情况完完全全属于背水一战,就算面前的人能包容舞步里的缺憾,但她们不能。

因为这只天鹅用自己曼妙的身姿告诉了她们一个最通俗的道理。

“完美是可以做到的,哪怕需要付出千万种代价。”

一曲舞毕,五人定格在最后的动作,静待着这位观众的反应。

身为队长的她更是忐忑到了极点,斗胆能把这种分量级的人物请来就算是冒了很大的风险,更不用说刚才每个人都有一些失误,在她看来,这是完完全全的扣分项。

“观众”缓缓地起身,在众人期待又紧张的目光中,做出了自己的评价。

“我想,好东西就该跟大家分享,不是吗?”

(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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